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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ha Hadid 與 Edra

雜記:羅馬國立二十一世紀博物館展出 Zaha Hadid 為 Edra 設計的第一系列作品

 

「她對設計功能性產品沒有興趣。她想做的是喚醒情感。」

 

扎哈·哈蒂 Zaha Hadid 是 2004 年第一位獲得著名的普利茲獎的女建築師 —— 在這個主要由男性主導的行業,這可以說是一項非凡的成就。出生在巴格達,但因被收養成為倫敦人,即使在 2016 年突然過逝之前,她就已經是一個傳奇人物。她挑戰人們對空間的認知、以玻璃或水泥創造的波浪結構打破人們成見、 甚至重新定義了幾何定律,為世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她還是第一位設計美國博物館的女性 --- 2003年開業、位於辛辛那提的 Lois & Richard Rosenthal 當代藝術中心。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位革命性人物,一位偉大的遠見者。憑藉她的絕妙曲線,促進了對許多過時僵化建築思維的顛覆。

 

 

她為永恆之城羅馬建造了 MAXXI 國立二十一世紀博物館。為此她獲得了英國皇家建築師學會的斯特林獎,以及Mies van der Rohe獎等其他知名獎項。「我特別喜歡這個博物館,」扎哈·哈蒂說,「因為它是一座位於古城中的現代建築。能在一個擁有豐富層次的優美環境中融合過去與現在,並使用最新技術來建造,是件令人興奮的事情。」這座位於羅馬的博物館是她考量設計、周圍環境、與地形之間的關係,實現整合性建築理念的最佳案例:「我們可以把這些建築視為生活空間。今天,人們渴望擁有像過去在鄉村廣場一樣聚會的公共空間。這些是屬於社區的空間。博物館扮演重要的角色,因為並非每個人都有機會旅行。它提供了在地的高層次文化活動。」

 

 

在 MAXXI國立二十一世紀博物館展示著由扎哈·哈蒂設計、並由 Edra於 1988 年至 1993 年間生產的系列作品。Edra 將它們紀錄在下面的影像中。「她能夠以相同的敏感度,進行不同尺度的設計」Edra 副總裁Monica Mazzei 説道。「我們深深著迷於她如何將建築中的語彙轉換到傢俱、及如何讓曲線定義了房間的同時,也成為物件的特色。這些雕塑般的物件看起來像座只是縮小了尺度的微型建築。這些紀錄照片呈現了展品之間、與博物館空間的對話。」

 

 

展出的系列包括三款沙發 Red、Woush 和 Wavy,以及一張大桌子「Metal Carpet金屬地毯」。 當年設計這一系列作品時是 札哈·哈蒂 第一次涉足產品設計領域。 當時新成立不久的 Edra ,熱情地投入設計師賦予的製造挑戰,一心要將這個擁有「曲線女王」和「89度角的發明者」稱號的設計師所著稱的破碎幾何造型與律動感,轉化、融入新的生活物件。

 

當時札哈·哈蒂仍被視為是「紙上建築師」。儘管得到她任職於大都會建築事務所擔任合夥人時期的同事包括Daniel Libeskind、Elia Zenghelis、和Rem Koolhas 等重量級同事對她的讚賞和仰慕,她的專案從沒有得到真正實現。它們贏得了青睞,卻被視為過於前衛,以致無法付諸實施興建。即使在 1983年她因為贏得香港太平山「The Peak」競圖,以俄國至上主義、馬拉維奇作品為靈感,創造出一座水平摩天大樓,真正實現了她的獨特美學,這個偏見障礙仍無法完全被排除。

 

但她展現了無比的決心,不受這些偏見影響,在她的筆記本中滿滿的新草圖。她的筆與她的想像力從不停歇。「設計是一片展現原本難以察覺面向的濾鏡」她說。「它是一種了解事物能如何改變與演化的方法。它的目的不在於斬釘截鐵地具象化一個造型,而是勾勒出能成為的可能性。」從最初的黑白手稿,她很快進展進入了豐富的彩色世界,為作品增添了的細微差異、深度與層次。「當我在畫圖時,我腦中建築的形象不斷改變。著色在這裏是一種測試,幫助定義最終建築的配置。」她的設計被當成繪畫收藏,並在許多美術館展出。當我們從公司檔案中找出 Edra 與她合作時的照片與草圖,並在 MAXXI 國立二十一世紀博物館同時看到當時設計的產品展出,感覺特別激動人心。

 

 

扎哈·哈蒂對於不同尺度的空間關係探索,有著永無止境的好奇與意志,並激發了她為自己位於倫敦皇家馬廄改造的一棟小公寓中的傢俱。她對室內的概念發想受都市規劃角度影響,視空間為真正的主角,並讓傢俱以一種動態的方式互動。她對設計功能性產品沒有興趣。她想做的是喚醒情感,就像她在莫斯科的紅場所體驗到的情感。「在那兒,不同時期的建築絕妙地共存」她說。「聖巴索教堂、古姆百貨商場、克里姆林宮、列寧紀念館,都是高品質、出自精準設計意圖的建築。是它們的設計強度讓這群建築如此和諧。」於是,第一張沙發 Woush,由扎哈·哈蒂委託一位倫敦工匠之手誕生了。接著是那張不可思議的桌子「金屬地毯」--- 一張好像從經典電影「2001 太空漫遊」場景抽出來的作品。

 

「1987年夏天,」Edra 總裁 Valerio Mazzei 說,「義大利版 Casa Vogue 雜誌出版了她房子的一系列照片。時任 Edra創意總監的 Massimo Morozzi 和我對於這些傢俱所展現的量體和諧性以及與空間的互動關係大為驚艷。我們決定飛往倫敦與她見面並尋求合作。」而見面的第一印象在之後從未改變。「她是一個出奇貼心的人。很多人覺得她嚴厲沒有彈性,但這是她出於完美主義者為自身辯護的方式、也是出於她跨越從未打破的建築與營造疆界的強烈企圖心。」

 

「任何人見過她都無法不被她打動。她強烈、好奇、展現強大意志的同時卻又害羞,非常直覺性的同時也非常理性。當她第一次到托斯卡尼造訪我們,她要我們帶她去位於比薩與利佛諾之間、由墨索里尼所興建的 Calambrone 集合住宅。她對法西斯建築一直相當著迷,也是她當年論文研究的題材。一但進入我們專案的具體討論時,她的魅力就突然湧現。」Monica Mazzei 補充。

 

 

這一系列作品同時包括她幫一個倫敦朋友設計的 Wavy 沙發、以及她為 Edra 所量身設計的 Red 沙發。生產這幾件作品在當時其實有相當的難度。「這是一個 CAD 還不存在的時代,」Edra 研發部的 Leonardo Volpi 說道,「在沒有精確的角度、完整直線、甚至破碎直線的狀況下 – 所有單元的線條幾乎都是彎曲的 – 要組合這些不同元件的參考接點,完全仰賴非常優秀的師傅以各種實木組件組合完成。然後再用這些實木組件委託專精甲板與船體的公司開模生產玻璃纖維元件。」

 

把最新科技融合工藝傳承,一直是 Edra 的信念。「沒有一件事是容易的,」Valerio Mazzei 回憶道,「從設計 “金屬地毯” 長桌中,要承受超過 150公斤、超過五公尺長玻璃桌面的底座開始,到包覆 Woush 沙發、以噴槍繪製由黑至白的 “點彩畫陰影”。光是成本就遠超過我們 1988年當年的全年營收。但當我們在九月於米蘭滾石俱樂部展出這一系列作品時,轟動完全超越預期。排隊等著入場的觀眾幾乎一直延伸到 Corso XXII Marzo 大街上。」

 

 

那年的九月,我雖然定居在米蘭但正在紐約出差。這個傳奇性的上市派對馬上傳到了紐約,並且傳頌多年。關於設計與建築之間對話的必要性,也因此再度引發了辯論。創立不久的 Edra 更從此視挖掘具備強大能量的設計新秀為志業。

 

1988年也是札哈·哈蒂獲邀進入紐約 MOMA 當代美術館,參與「解構建築」展出的一年。這當然是項成就,但這個標籤對她來說太窄了。當她被問到她如何定義自己的風格時,她會說:「專注於優雅、實驗性、與自我質疑」她過逝後未完成的各種建築案繼續由她的事務所,在她一輩子的事業夥伴 Patrick Schumacher 領導下完成。其中包括為義大利 Interloop 公司打造的全新高速列車,預計將把目前連結米蘭市區與機場的 Malpensa Express 所需耗費的 40分鐘車程縮短至 10分鐘。札哈·哈蒂的傳奇延伸超越了建築與傢俱。她對於材質、科技、量體、與造型探索的渴望,也鼓勵了她為劇場設計場景、或是與時尚品牌像是香奈兒或是路易威登的合作。她像構思她的建築一般的設計衣服與飾品,並常穿著它們。2006年她創立了一個獨立事業體「Zaha Hadid Design」承接各種非建築類工作的特殊合作案。今天,兩位共同總監 Maha Kutay 和 Woody Yao 持續在這條路上創作獨特、永恆、專屬訂製、以及限定版本設計,並與像 Bulgari、Swarovski、Georg Jensen 等世界性品牌推動各種合作。

 

 

2016年在札哈·哈蒂過逝前幾個月,她出席英國皇家建築學院為了頒贈給她一項金牌而舉辦的典禮。她身著全黑禮服,她最喜歡的顏色,披著鑲嵌斗篷,像是多層交疊的幾何拼圖。更早之前,在 2013年巴黎時裝秀中,她被看見穿著一雙為 United Nude 所設計的限量版高跟鞋。以3D-CAD設計模仿交疊的地質地貌、腳踝鍍鉻、鞋跟16公分,可以說是座可以穿戴的雕塑,充分表達了她的未來主義願景與風格。

 

本文取自 Edra Magazine Issue Nr.1。

撰文:Gloria Mattioni:作家、記者、傳播顧問。她現居加州。曾在義大利與美國出版多本書籍,並持續為多本歐洲雜誌撰文。